再次醒来,汪顺发现自己身处医院的公共床位,位置靠窗,窗边花瓶里盛着一支带有露珠的鲜花。

    他动了动身体,脖颈处传来剧烈疼痛,口水也难以下咽。顷刻,昏迷前的记忆如流水于脑海中复苏。

    公共床位有些嘈杂,隔壁床住的一位腿受伤的大姐,她儿子正在床边削苹果,两人有刻意放轻声音,但离得近的汪顺隐约还是听到几句。

    “你这活儿现在查得严,新闻上说好几个被抓走了,听妈的话,别干了,找个正经事踏实下来吧。”

    “妈,我一没文凭二没熟人的,不干这活儿没法过,您就别管那么多了,安心养好伤。”

    “你叫我怎么安心,老张家就你一个孩子,现在全指着你出息,你倒好,干这种随时会被抓的勾当,出了事我可怎么活啊……”

    “小声点妈,都让别人听见了。”

    “谁听见了,都在午睡呢——哎呀小弟你醒了。”

    听着墙角突然被点名,汪顺一时不知道要不要假装没听见。

    大姐倒是关心得大大方方,把刚才那些‘机密对话’抛到九霄云外。

    “你昏迷得有两天了小弟,不知道你啥情况病得这么重,现在怎么样?要不要帮你叫医生?”

    “哦不用……”话一出才发觉嗓子哑得厉害,不太不适合开口。

    “倒嗓这么严重啊。”大姐立刻嘱咐儿子,“你去帮这个小叔倒杯水。”

    那儿子看起来不是特别意愿,撇撇嘴,在病床存放柜里拿出个劣质塑料杯,用自家热水壶给老男人倒了杯开水。

    坐起身接过烫手的塑料杯,汪顺礼貌性点点头。

    有这么个开端,自来熟的大姐话匣子马上打开。

    “嗳,小弟,你那两个朋友看起来家里很有钱呢,昨天在你这坐了一天一夜,说是要给你找个专业看护的。”

    汪顺眼珠微转,大概猜到是哪两个朋友。

    “有个长得可真俊啊,跟明星似的,我可从来没见过长那么俊的小伙儿。”

    “妈。”大姐儿子扯扯她的衣服。

    “嗳你扯我干嘛,削你的苹果,哦对你给这小叔也削一个吧。”

    “呃我不吃……”

    “嗳甭客气,认识就是缘。”

    不是,他这个嗓子吃不下水果啊……

    “我给你说啊小弟,你那个高高大大的朋友想把你转到单人病房,但这几天市里出了重大事故,医院很多床位被征集了,单人病房没那么快的,而且呀,我听说单人病房几千块一天,贵得嘞,还没有个说话解闷的人,姐姐我说句体己话啊,你不如就在这里住下,咱还多个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