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想起来,这一天就如一场混乱的梦一样。

    众人吃茶听乐,一派轻松欢快,可云瑶心里始终惴惴不安,她总是忍不住偷偷打量,打量这一场鸿门宴要从周围哪个人身上图穷匕见。她没有他那样的好气派,和那曹世钊谈笑风生,台上人讲到妙处,他随手抓一把一边托盘里的现大洋往台上撒,若不是她贴身藏的那把枪,云瑶只会以为这不过是贵公子找乐子的堂会。云瑶从进来只喝了一口茶,那一点水分,也都化作冷汗,如今早都侵蚀了她的贴身衣料。

    突然,二楼当间有人猛力连敲九下铜锣,那声音因处的高,而格外响。

    这便是风水先生算出来的吉时到了。

    台上讲相声的人立时退场,转瞬便打厚帘布里变戏法一样冒出了京中勋贵们最Ai的梨园班子,吹拉弹唱的声音一响,各人桌上的茶水都叫人撤下,打大堂两边小门后面鱼贯而出几十个堂倌儿,个个白衣黑褂,人人手上都端着托盘,不停的往桌上上菜,冷热汤盅一共十八道菜,四方小桌不消片刻就堆满了,山珍海味应有尽有。

    云瑶同他坐在主桌,推杯换盏间他还不忘提醒她一句,多吃点,说着还为她布了一道鸭舌炖白萝卜,清腴脂润的鸭舌在舌尖抿破,鲜美的味道一下子充盈开来。

    戏台子上面的正是那位一票难求的梅老板。

    “瑶池领了圣母训,

    回身取过酒一樽。

    进前忙把仙姑敬,

    金壶玉Ye仔细斟。

    饮一杯能增福命,

    饮一杯能延寿龄。

    愿祝仙师万年庆,

    愿祝仙师寿b那南极天星。

    霎时琼浆都饮尽,

    愿年年如此日不老长生。”

    其唱腔高宽清亮,醇厚流丽,便如听仙乐耳暂明,许多人连眼前的珍馐都懒得举箸,只是痴痴看戏,看台上人的婉转身姿。

    曹世钊的心腹就是在这时发难的。

    酒过一巡,那戴圆眼镜着灰堇sE长袍的男人站起来对徐昭说,“某尝闻南国重礼仪教化,三公子亦是文采斐然,今日乃寿宴,怎么还不见三公子给老夫人献贺词?”

    徐昭坐在正西位上,听了这话只是拿起那蓝瓷酒盅替自己将杯中酒斟满,满座寂静,神sE各异,却个个都瞧着他,云瑶在下面用手攥紧衣角,只见他不疾不徐站起来,单手托起酒杯,只晾着那人,对曹世钊施施然问道,“不知令堂贵庚?”

    “刚及耳顺。”

    徐昭看向曹世钊,“家有祥瑞,曹都督好福气。”

    曹世钊不过一笑。

    他不知向何处一扬酒杯,而后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放下酒杯道,“今日老夫人既不在场,晚辈便遥祝您春秋不老,”又看了一眼曹世钊,继续说道,“后福无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