布劳德小镇坐落于蒙提诺斯王国的边陲,是离深渊最近的地区。

    “听说这次的勇者是一位没有魔力的普通人,他可真厉害。”卡特琳娜抱着菜篮子,和朋友嘀嘀咕咕新一代勇者的消息。

    “我哥哥这次也去了深渊,他说深渊里面全是迷雾,他连魔王的影子都没看到,这位勇者一定有哪些地方异于常人——或许是他的法师搭档帮了大忙,”奥罗拉顿了一下,补充道,“可怜的法师!据说每代勇者的法师搭档从深渊出来后都死在了医院里。”

    卡特琳娜浅褐色的眼珠一转,“你觉得那位厄比斯先生有没有去过深渊?”

    “那个活了很久的怪人?谁知道呢……”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傍晚时刻,守墓园的奥托老头看见有人来,热情地招呼他:“厄比斯先生!您又来了!”

    厄比斯先生很高,有一头及肩的黑发,黑眼睛,皮肤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白,整张脸可以称得上俊美,气质却有些诡异得令人不适。他披着一件有些破旧的黑色魔法袍,手上拿着一束雏菊,身上挂了很多小东西,每走一步就能听到金属和玻璃碰撞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是的——听说我们又失去了一位出色的法师。”厄比斯笑着说。

    奥托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,“没办法,这可能就是进入深渊的法师的命运吧。”

    墓园内一排排的墓碑昭示着一代代法师的不幸,它们的影子在夕阳的余晖中被无限拉长,像是某种沉默的巨物,用黑暗吞噬着周围的一切。

    厄比斯站定在名为安东尼奥·布鲁克的法师的坟墓前,坟前有很多居民新献上的鲜花,有一些花瓣上还有沾着水汽凝成的露珠。

    片刻后,一团黑色的粘稠状液体在阴影中破土而出,蠕动至他的鞋边,顺着脚腕和小腿攀附着向上,融入了他的身体。

    厄比斯的漆黑的眼睛有一瞬间变成了向上开口的弯月形,马上又恢复了正常。

    他把手中的花束轻轻地放在墓碑前,静默地矗立着,像是在为墓里那位不幸的法师祈祷,直至月光笼罩了布劳德的土地后方才离开。

    奥托老头看着厄比斯远去的身影,嘟囔着:“真是个奇怪的人……谁会这种时候来墓园?或许是大法师的什么奇怪癖好吧……”

    第二天清早,布劳德就迎来了自新任勇者战胜魔王后的第二个大新闻——厄比斯先生失踪了。

    厄比斯作为布劳德人尽皆知的怪人,皮埃尔主教一向坚信他与深渊有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,他得知厄比斯昨晚去了法师墓园后,一大早就去找人麻烦了,但厄比斯不在家,墓园里也没有他的踪影。暴躁的主教用魔法把小镇搜了个遍,也没有找到他。

    “这可真是个怪事……”年迈的妇人咂咂嘴,“从我小时候开始,厄比斯先生不是在墓园就是在家——或者是在墓园到他家的路上,你总能在这几个地方的其中一处找到他。”

    卡特琳娜好奇地问道:“厄比斯先生不用去集市吗?还是说他根本不用吃饭?”

    特蕾莎奶奶慢慢地搅动着杯子里的牛奶,牛奶冒出的热气熏得她眯起眼睛,“亲爱的孩子,他可是一位强大的法师!据说法师到了他这个级别,已经不用吃东西了,也不会变老……他在我出生的时候就长现在这样了!

    “不过厄比斯先生确实是个好人!镇上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他都会慷慨地伸出援助之手。除了喜欢去墓地以外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……有不少年轻的小姑娘在不清楚他的年龄前对他春心萌动过呢。”

    成为小镇新闻焦点的厄比斯对这些毫不关心,他像是有什么要紧事,一脚踏进了深渊。

    深渊中的魔王宫殿还停留在勇者打败魔王后一片破壁残垣的模样,厄比斯可以看到有深渊魔力萦绕在这片废墟之上,不断地修复这里的一切——包括魔王的身体。

    部分魔力聚集在了他周围,不断穿过他的身体。厄比斯像是没有感觉一样,任凭地表的法师们避之而不及的深渊魔力在他的周围涌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