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“好”,却是有条件的。

    “你的要求,孤穷尽所能也会满足。既然是你要坚持,那也只得由了你……孤,向来都只能由你。”歧王一面说着,一面如她所愿,提笔郑重写下亲征的王令,“但孤的要求,也请王后千万办到。”

    一旦作出决断,这便开始告别了,在宫里磨蹭的每一刻,都给前线带去无尽的压力。燕妫如愿以偿,长舒一口气:“王上的要求,臣妾也会尽力办到。”

    “没别的,只要求你,务必全须全尾地回来。”

    燕妫艰难地叹息一声。

    可刀剑无眼,伤否死否不是自己所能控制,这如何能说得清楚。从在霁月阁第一次拿起剑,燕妫就深谙此理。她不想说那些虚妄飘渺的承诺,即使有些话听起来并不好听:“王上,臣妾未必做得到。”

    歧王便拿着碧玺,迟迟没有落印。

    “我燕妫从不惧死,也请王上泰然视之。”

    “可我惧。我怕这一去……”

    不论是死是活,最终你都不会再回到我的身边。这是闻人弈心头最害怕的,他可以同意放她走,但这一走绝不能是永远。她燕妫才最像那天上翱翔的雄鹰,从不曾被驯服,今日离了宫,她是她,他是他,也许从此她便飞去了他眺望不及的地方。

    燕妫倒没想那么深,只以为歧王要她务必活着,可未必做得到的事,燕妫却不能承诺,她依然是摇头,等待着他把已经沾了红泥的碧玺盖在王令之上。

    她不松口,那屈服的只能是他了。闻人弈最终还是把印盖了下去,小心卷起来拿在手里迟迟没有交给她。

    “王后就要走了,不知心中可有不舍。孤记得,你为那核桃曾说过,会弥补孤一个心愿。孤没别的心愿,只愿天虽广,地虽阔,你无论到过何方也终究会回到孤身边。”

    自是不舍的,燕妫把手伸出来,冲他沉沉一笑:“步老去的那日,我在晏府小院里曾经说过,今后与王上休戚与共。臣妾的承诺向来算数,只要我还活着,王上还需要我,我就会回来。”

    那就好,他松开手,把放她出宫的王令亲手交到她的手上——

    当翌日清晨的第一缕光照进歧国王都之时,王后亲征的消息已在坊间流传开来,不出一个上午,王都上下都知王后已为国亲赴沙场,连夜赶去前线接管晏家军。

    时间不待人,燕妫昨夜拿到王令,就匆匆收拾了些东西,分别去看过两个孩子后,带上宋良及百人亲卫,趁着夜色奔赴前线。

    王后亲征的消息很快传遍歧国上下,百姓听闻此讯,原本的低落忧愁瞬间消散……王后都亲自去了,那这战一定会打赢的。

    他们的王后,可是贤德果敢,出身将门的女子。

    “王后亲征!?”褚鹰儿接到密信,却眼珠子都要惊掉出来。晏华浓亲征?手无缚鸡之力来沙场上乱搅合什么。

    她这密信比朝廷军报还要快上一两个时辰,原是为防褚恒趁她不在王都,争权设套之类而特地安排的耳目,不成想探到这等惊天大事。

    她不相信王后一个弱女子能在战场上有什么作为,但只看歧王对她的宠爱,就知道这一趟不会让她白来,必会想方设法借点功劳给她带回去。

    那样的话,歧王非要独宠王后,也就不会有没眼力的瞎嚷嚷了。歧王爱宠谁,褚鹰儿不关心,可那样的话,岂不叫晏家复起。眼下晏家军被灭个惨烈,正是将其扼杀的绝佳时机,若叫王后凭白抢了功,褚家还如何趁势复起。

    再者,褚鹰儿早就看她不顺眼,先前见她确有治国的能力才稍稍信服了她,她二人一人文一人武,各不相干,可现在晏华浓却要来她褚鹰儿的地界争抢地盘。

    不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