展夜从梦中惊醒。
时念入梦诀自然失效，睁眼间便收了触在他眉心的手，金光在她指尖闪烁，很快消散无形。
展夜平躺在床榻上，没有起身，双眼盯着上方，眼神空洞又静寂，里面是与这夜色一般浓重且化不开的幽暗。
他在想方才的梦。
时念呆愣地站在一旁，也在想方才的梦。
这些日子来，她多次入过小反派的梦境，每每进去，都是云山上的一幕，兵刃交接，杀伐之声不绝于耳，眼前恍如人间炼狱。
今夜是第一次，他除了梦见云山之战，还梦见了之后发生的事情。
时念常想，云山惨败，他定不可能毫发无伤，方才的梦倒是印证了她的猜测，他受了重伤，似为人所救。
救她的，就是那黑衣蒙面人。
不过人的梦境真真假假，有些是实在发生的，有些则是机缘巧合下臆想的。时念相信，那黑衣人应该是真实存在，救了小反派，但那人的身份……
小反派晕过去后，那人摘下面纱，露出了汨云一模一样的脸。
这极有可能说明，云山一战至今，小反派仍不知晓那人是谁，今日许是被她言语撩拨了几句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，所以才会把她的脸安在了那人身上。
当然，也有另一种可能。
毕竟从国师和鹊儿的口中听来，汨云曾离开过京都，去过云山，兴许展夜的梦与现实纹丝不差。
黑衣人就是汨云。
这么想也说得通，但时念不知道汨云前往云山是去做什么。毕竟小反派的命簿里，根本没有汨云这个人！
泼墨的夜色下，展夜动了动，盖在被子下的手拿出，掌心向上盖在额头与眉眼中间。
静谧如斯的夜里，他鼻间泄露出的一丝压抑的哀恸，听得时念心上一紧。
翌日一早，展夜已经离开将军府，今日不知是去谁家拜祭。
想到以后要与他同去，表面的功夫需得下足，她一早用过早膳就吩咐了管家丁伯，去给挑一匹上好的马来。
时念会骑马，至于什么时候会的，她一点儿也记不起来，但这些不能泄露。
她昨个对鹊儿旁敲侧击，知道汨云公主养在深宫，人前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娇弱姑娘，所以她不能会骑马。
没奈何，只能牵过丁伯准备的白马，带着鹊儿和一队护卫到了一处空旷地，先牵马走一上午，美其名曰培养感情，下午才笨拙上马，在鹊儿一脸担忧下，从马背上故意摔下几回。
看着是身子狠狠砸到地面上，但中途她早已暗动气力，卸了摔下去的力道，不过公主皮肤细嫩，几番磕碰下来，手腕身上难免红肿，看着吓人，实则一点儿都不疼。
暮色四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