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妈妈也。”

    这无力的声音像是嘲讽我,当我正想给他一耳光,随即想到这并非什么隐晦的侮辱。他应该是在使用植入的体内语音通讯系统,又懒得放低他的音量。

    他看向不远处的空气,聆听等待着某人的回答,然后又看回我这边,双眼也稍稍有了焦点。

    “你想去哪儿?”

    “外滩。只需要把我送过去就行。”

    他做了个苦脸,“外滩——它离这足足七百公里呢,老板。你要去外滩的哪儿?”

    “南部海岸的沙滩。”

    “是崇明岛?”他怀疑地瞥了我一眼,“你是个冲浪选手?”

    “我看起来像吗?”

    这种问题显然没什么标准答案。他不快地耸耸肩,转过头去,双眼上翻,再次接入体内线路。不久以后,一个身穿农夫牛仔裤和褪色的T恤衫、长相粗野的肥胖女人从院子那边走了过来。

    她看起五十来岁,眼角和嘴角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,但那条牛仔裤却显示出了她如同游泳选手的苗条双腿,背脊也挺得笔直。T恤上写着“干饭人。”她的额头有一滴汗珠,指尖也有油脂的痕迹。

    她和我握了握手,手掌干巴巴的,长满老茧。

    “苏鱼。这是我儿子伊尔。这么说你希望我把你送去崇明岛?”

    “我是隆帅。没错,我们多久以后能出发?”

    她耸耸肩,“我刚刚拆了一个发动机,需要点时间,不过不用担心,只是例行检査而已。大概一个钟头以后吧,如果你不在乎安全问题的话,半个钟头就好。”

    “一个钟头就行。反正我得先去见个人。这一趟要花多少?”

    她透过齿缝吹了声口哨,扫了一眼大厅里其他铺子的办公桌,以及寥寥无几的客人,“去崇明岛的路可不短,要往野草湖的最远处再过去一点儿。你有行李吗?”

    “就我身上这些。”

    “收费是往返一起收,给我两百七吧,一般我是有收二百七十五,给你抹个零头。我知道你只需要过去,不过我还得回来。这么一来一去,一整天就过去了,那边回来的人很少,我这么说理解吧。”

    她的开价很高,几乎像在催促我把价钱砍到二百五以下。不过我刚才坐出租过来的开销就有将近两百了。

    我耸耸肩。“没问题,听起来没什么问题,能让我看看你的船吗?”

    苏鱼的快船几乎没做过任何改装。那是一艘圆形船首、二十米长的双发涡轮船,比那些来往于大洋上的巨型船舶更配得上“气垫船”这个名字。它没有反重力系统来提供浮力,只依靠引擎和装甲裙摆乘风破浪,是星际移民前地球上使用的那种粗糙机械的变体。

    船体前部的客舱里配备了十六张座椅,后部是货仓。在主甲板以上,从驾驶舱到船尾之间有两条带栏杆的走道。驾驶舱后方的屋顶上是廉价的自动炮塔,装备了一门看起来很是凶恶的榴弹炮。

    “你用得上这东西吗?”我指着那门大炮的炮管问。

    她熟练、优雅地跳上已经拆开的涡轮发动机的底座,然后低下头郑重地看着我,“野草湖地带还有海盗活动,如果你想问的就是这个的话,我还是得用的,不吓唬吓唬,谁敢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