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夜感觉到身上剧痛,痛得快晕过去,胸腔甚至痛到已经没有更深的感觉了,耳边声音嘈杂,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。

    就在短短的时间里,他的一生像走马灯一样慢慢展现。

    少时调皮捣蛋,总是被娘说他是这一片的孩子王,他老是不服气和哥哥比,娘亲总笑他是天天粘着兄长。

    长大了些,娘亲去世了,他一个人冒着风雪硬着身板跪在堂前守了一夜,第二日便高烧不退。

    再转眼就是少年郎的模样了,他无意中写下的东西有了回应,第一次感受到心动,也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信中的女子。

    可欢喜没多久,场景便换到了夜晚的吴府,他看着那个“莺儿”投入了别人的怀抱,他怒意上头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吴府。

    满是愤怒的情绪一转,变成了愧疚,他应邀来到吴府解释清楚一切,最后却与吴清躺在一张床上百口莫辩。

    突然,漫天的红席卷而来,他茫然地抬头,看着房檐挂着的大红灯笼,他才想起来这是他的成亲之日。他急着想迈开腿进入新房,改变这一切,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转身离去。

    他想控制自己走回去,却只能眼睁睁离那个盖着红盖头的女子越来越远。

    接下来就是他成亲了一年后,他出了趟远门,路过一个小摊贩,莫名停下了脚步,最后挑了一个小巧的灯。他回到府上,只觉得他拿着这个灯愈发别扭,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买回来。见到吴清款款走来,鬼使神差的,他把手上的灯儿递到她手中,别过头说道:“随手买的。”

    吴清捧着个小灯,灯光照在她的脸上,映得人几分暖意。瞧着她欢喜的模样,他不自然地摸摸鼻尖,默默走开了,眼中却带了笑意。

    再往后,就是看到吴清离自己越来越远,走进一片光中,直至她彻底不见了,他身边都是黑暗,想伸手去抓,却什么都抓不到。

    他痛苦地想喊她回来,却发现不管自己有多努力,还是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。

    一滴清泪从眼中流出,划过棱角分明的脸庞掉落在地上。他脑袋好疼,像是百片刀子凌迟着,难受得手指都动弹不得。

    “江夜!江夜!”是谁在呼喊他,可是他怎么都动不了。

    “江夜!”是吴清的声音,独属于她清冽的声音,她不是走了吗?

    渐渐的那个声音带着哭腔。她在哭?他想象出她清冷的面容、妖媚的桃花眼流下清泪,他心脏像被人攥住一样难受。

    “不要哭,不要哭。”

    他硬撑着掀开了眼皮,白茫茫间看到了吴清的脸蛋,她好像在流泪。

    “别哭,别哭。”江夜艰难地抬起手,慢慢地用指腹擦去她的泪水。

    薄唇蠕动半晌,低声地说道:“不要哭。”这几个字终于能说出声来。

    吴清泪眼朦胧,桃花眼中盈满了泪水,她脸上沾上了血,是火/枪穿破江夜的身体溅出来的血。

    她抓住了江夜的手,哭着点点头:“好,我不哭了,不哭了。”努力地忍着泪意。

    火/枪声响起那刻,她愣住了,她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,绝望地闭上了眼睛。怎知她被人抱了个满怀,暖暖的,她觉得身前一阵热意。

    她脑子一空,已经想不到任何事,她僵硬着抬头,看到男子俊秀的眉眼,可好看的黑眸阖上了。